之目

【授权翻译/芋兄弟】The Experiment #01

原作者：Vivi(P站ID=42424078)

非国设，研究员独+人.体改造实验体普。

原文链接：P站id=1264410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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敲门，三下。

“我可以进来吗？”

 我小心翼翼地问道，试图解除对方的戒备心。

 随后我将钥匙插进锁孔，旋转，打开了坚固的大门。

 

拔出钥匙，房间里依旧是没有任何声音。

 “我要进来了。”

 双手因异样的情绪微微颤抖，我再次握紧把手，用力将门推开。

 

眼前的世界是一片灰色，混凝土制的四壁无言地矗立在四周。

房间里空无一物，没有任何生物的气息。

……没有生物？

 

我关上门，仔细打量房间的各个角落，字面意义上的空无一物，没有任何生活的痕迹。 

突然间，左侧传来了一阵寒意。

 是一把匕首，闪着银光冒着冷气，不知何时抵上了我的脖颈。

 

“……！！”

 

事态来得太突然，我一时反应不过来，只是望向那只握着匕首的手。

骨节突兀的手腕皮肤苍白，在光线黯淡的房间里格外刺眼。

手臂伸得笔直，黑布覆盖的手臂如孩童般细瘦。

 再往上看去是单薄的肩膀，以及——

 

是人类的脸，只是缺乏应有的色素和表情，比人偶更加冰冷而无机。所有的部品都属于人类，却没有一丝生物的温度。

双眼没有色素，虹膜直接透出血液的色彩，仿佛是人工制成的义眼。

 

少年不眨眼，连眉毛都不动一下，静止的发丝与睫毛如钢琴线般发出钝光。

我无法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温度，无论是色彩还是气息都接近于冰点，说不定那柄匕首的锋刃都比他的身体温暖。

 

大脑回转不过来，我只是定定地望着他，不曾移开视线一秒。

 

“……”

 

他不吭声，血色的眼眸里没有愤怒或悲伤之类的情绪，抵在我脖颈的刀刃甚至没有一丝偏移。

……然而。

 

我感觉不到任何杀意，横亘于指间的只有一片虚无。更重要的是，我感到只要自己移开视线，眼前的少年就不会再多看我一眼，我也将永远失去了解他的机会。

我想起了曾经遇到的那只黑猫，远离人类的同时被人们所厌弃，好心伸出手去也只会被那锋利的爪子抓伤。眼前的人和那只猫很像。

当那只猫终于对我放下戒备，愿意让我摸一摸它的背部时，我却因为工作繁忙，疏远了它一段时间——结局便是我再也没能见到它。

 

记忆中的黑猫与眼前的少年交叠在一起，白银色的头发与漆黑的皮毛，深红的眼眸与金色的瞳孔，还有相似的瘦弱身体。

 

“我是路德维希，从今天开始负责照顾你。……抱歉没经过允许就擅自闯了进来。方便的话，可以把刀放下吗？”

 

我顾不得心中那交织着恐惧的复杂情绪，只是让自己保持着镇定，一字一句地说道。

就算言语不通，声调也能成为判断情绪的要素。我试图把语气放得柔和，告诉对方自己没有敌意。

……少年没有反应，只是继续盯着我看，想在观察，又像在通过监视探头分析，苍白的脸上依旧读不出情绪。

 

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，连空气都仿佛凝结了一般。

血红的眼眸定定地望着这边，我甚至有些怀疑那双眼睛是玻璃制成的义眼，仔细看来，就算是白化病导致的变色，那虹膜的颜色也似乎有些不太正常，我最初感到的异常恐怕就来自于此。

他终于垂下眼睑，然后睁开，无机质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，我不禁后背发凉。

长时间的寂静刺得人耳朵发痛，那柄匕首终于从我的脖颈上移开。

 

“……谢谢。我叫路德维希，不是你的敌人。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？之前问过所长，但他不肯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情……”

 

我伸出手去，握手是沟通中重要的一环。就算眼前的少年行动让人捉摸不定，还被所长称为“那个”。但他毫无疑问是人，是活生生的存在，我必须用平等的态度与其交流。

 

“……”

 

银发的少年望着我伸出的手，殷红的双眼里读不出戒备，也没有困惑。莫非——

 我半蹲下去，和他视线持平。空洞的眼神仿佛深不见底的枪口，但我还是捕捉到了那瞳孔一瞬间的变化。

 ……至少，没有失明。

 我试着凑近他的身体，然后伸出手去触碰那只没有握着匕首的手。

 

刺骨的凉意窜上脊髓，细瘦的指尖比金属更加冰冷，指甲如棘刺般尖锐坚硬。

我有些迟疑，但还是握住那只手，轻轻用力，然后上下摆动。

 

“……你好。你可以叫我路德维希，叫路德也行。”

 

少年的视线与我交错，他已经放下匕首，但我依旧如芒在背，冷汗涔涔，仿佛被凶器抵住要害。

少年没有回握，随着我放缓力气，那只骨节嶙峋的手便随着重力滑落下去。

他开始后退，一步，两步，眼神始终向着这边，充满警戒地退向房间一角。然后原地坐下，脸埋进膝盖。

……这下可难办了。这孩子似乎对我不感兴趣，也没有更多反馈。他不像是会主动加害对方的人，为什么会被关在这么结实的房间里？匕首又是哪里来的？心中的疑问渐渐扩大。

 

当我回过神来时，发现自己还提着行李站在房间门口。手表上的时间才过了几分钟，我却感到几个世纪般的漫长。

房间异常朴素，是字面意义上的空无一物，连最基本的家具都没有，这孩子是怎么在这里生活的？

 少年坐在原地，深色的装束和墙壁融为一体。我才发现他的身形异常单薄，四肢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，就算是孩子，也太瘦弱了一点。

“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？履历上写着0118，但我想知道你真正的名字，不是编号。”

 

绯红的眼眸望向我，少年伸出右臂，卷起黑衣的长袖，苍白的皮肤上刻着0118的漆黑纹样。

他好像不会说话，怎么会变成这样的？

我再次俯下身去，轻轻抚摸他的手臂。刺青般的数字纹样深入皮肉，像是被烙印上去的一般。他依旧不吭声，只是茫然地望着我。

 

“这不是名字，只是编号而已。如果还没有名字的话，得取一个才行。你有什么想法吗？或者是我来给你想一个？”

 

他不说话，那样子不像是故意无视我的疑问，我甚至怀疑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。

没有拒绝或是警戒的感情，甚至不是在刻意忽视我，只是单纯地不理解语言。 

我试图将关于他的情报碎片凑齐，然而那过于支离破碎，无法拼起通往真相的答案，就算是再复杂的拼图也不过如此。

 

现状如同叩击得粉碎的玻璃，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拼凑出本来的模样。

这个少年究竟是谁？为何我作为他的负责人，却无从知晓任何关于他的情报？所长又为何将他称呼为“那个”。…以及，他是何时，又是因为什么才失去了表情和声音的。

会有人来解答我这无尽的疑问，以及关于这名少年的真相吗。

 

我一边想着，一边再次将视线投向少年。就算我试着握住他的手，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感。就算被我那体温偏高的手握住，那双手依旧如金属般冰冷，我甚至开始瞎猜他是一具制作精巧的机器人，人工合成的皮肤之下尽是铁制的结构，所以才会被叫做“那个”。

 

“你有什么喜欢的词吗？喜欢的圣人也可以。”

 

少年抬起头，不再盯着自己的手看。瘦削的脸颊与他的年龄过于不符，黯淡无神的双眼也不应当属于孩子。那些出生于战场上的孩子总会有一张欠缺稚嫩的脸庞，面前的少年也是如此吧。

 

咚。

不盈一握的脖颈转动，头倒向一边，发丝垂荡下来遮住了眼睛。比起疑惑，更像是人偶的脖子折断般的动作。

我感到惊慌，与此同时浮现出更多的疑惑。莫非这孩子能理解我的话语，只是无法回答我而已？

 

“你能说话吗？可以发声吗？”

 

哪怕只言片语也好，我想听到他说话，从他口中听到的言语也许能构成什么重要的情报。

少年碰触自己的脖颈，将覆在其上的高领衣装翻下。黑色布料下露出苍白的咽喉，宽大的黑色项圈勒住他纤细的脖子，在那之下是一道异样的巨大伤疤。

 

“这、是……”

 

仿佛将少年的脖颈斩断一般，那道裂痕横亘在他咽喉处的皮肤之上。

黑皮的项圈堪堪挡住那伤痕，那上面似乎还装着小型的机械。

 

少年对我的反应毫无兴趣，只是移开了手指，将伤痕和项圈再次隐藏起来。

 

“因为这伤，才没法说话吗？”

 

咚。

 

他再次歪头，那神情甚至略显稚嫩，让人不忍推测他经历过何等悲惨的遭遇。虽然那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，但我似乎能读懂一些他的感情波动了。

 

我再次想起了那只猫，抚摸它的时候它也总是这样凝视着自己。美丽无垢而悲伤，只有对外界一无所知的生命才能拥有这样的表情。

 

机械般严丝合缝的动作，人偶般精致的容颜，过低的体温与生物相去甚远，一切都显得苍白而无机。

 

但那毫无疑问是真切存在的生命，不应该被当成物品对待。

 

“名字……可以让我来决定吗？希望你能喜欢。”

 

啊，真的像是在和猫咪搭话。好像听到了，又好像充耳不闻，话语毫无疑问传到了它的耳里，却将头扭向一边。

那只猫——只因为全身的毛如乌鸦漆黑便遭人嫌弃，与它的相遇改变了我的人生。我没能救它，看似满怀善意地向它援手，却犯下了最难以弥补的错误。

我的愿望，能托付给眼前的这孩子吗。

 

“基尔伯特——光辉的愿望。……这名字怎么样。”

那是我曾经在古书上读到的名字，现在已经鲜少被人提起，略显古朴的音调让人有种怀念感。

我半跪下来，将手轻轻放到少年的头上，钢色的发丝泛着无数伤痕与磨耗。我注视着他，试图让他安心，传达出自己没有敌意的讯号。

 

少年全身颤抖了一下，绯红的瞳孔如同狩猎的猛禽一样急剧收缩，握紧的双拳上浮出骨节的轮廓。

 

杀意。

 

我心中暗叫不好，他身上传来的煞气并非那些实验动物可比，甚至野生动物都鲜有如此强烈的攻击欲望。苍白黯淡的情感如潮水般退去，那尖锐的指甲下一秒就会撕裂开我的皮肉。

 

“——”

 

我动弹不得，只是本能地闭上了眼。我会被杀，被他撕开喉咙——

 

“……？”

 

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，映入眼帘的是窄削的小小脸颊，那双殷红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。……像是要把我盯出一个洞来。不过总算是对我流露出了一些兴趣。…虽然有些惊喜，但这孩子真的一直盯着我，连眼睛都不眨一下。……刚才那一瞬间的杀气究竟是怎么回事……还在看……

 

“你不喜欢吗？…基尔伯特这个名字。”

 

杀意的原因究竟是抚摸他的头发这一动作，亦或是刚才给他取的名字？思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两个可能。

 

少年那冰冷的眼神已经消散，取而代之的是凝视着我的绯红双眼。他这一举动究竟有何用意呢。

 

“就叫基尔伯特，可以吗？”

 

我顺着头盖骨的轮廓，缓缓地抚摸着那头缺乏光泽的发丝，小指掠过发尾。枯涩的手感大致因为营养的过度缺乏。

 

还在盯着我看……下次得教教这孩子怎么眨眼才行…

 

至少，现在我感觉不到杀意，也没了之前那种警惕的举动，这意味着——

 

“基尔伯特。……这就是，你的名字。”

 

File:01

第一次和那孩子见面了，他的名字是基尔伯特。NO,0118的编号恐怕是他来研究所的日期吧，之后会去确认。

 

表情起伏很少，但能通过氛围和举止理解情感变化，日后应该能恢复吧，毕竟他能听懂相当复杂的话语。

 

除此之外，基尔伯特的营养状态让人不安。他的身体过于消瘦，体温也很低，脸色苍白。得尽快安排一次体检，将其数值记录归案才行。那孩子很少自主活动，恐怕和身体状况欠佳有关。

 

我手上没有任何线索，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改善基尔伯特的身心状况。

Ludwig B

 

 

TBC